文/图 余溪(高考状元,留学德法之前徒步中华,后涉足欧洲各地。)
2010年秋,怒江、独龙江还未下雪。
我在深圳家中上网,百无聊赖地闲逛,忽然看到了一句话:“你不去旅行,不去冒险,不去谈一场恋爱,不过没试过的生活,天天挂着QQ、刷着微信、逛着淘宝,做着到八十岁都能做的事情,你要青春有毛用?”
今天,有多少人艳羡“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人们说这看似容易,实则艰难。但当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只是一脸茫然地反问了一句:“姐哪次旅行不是说走就走了?”
说走咱就走
那年9月,兰哲偶然说了句:“大脸,听说怒江不错。”我立刻取出积攒半年的2100块钱,抽了两件薄外套,抓了一把大蒜和黄连素,扛上帐篷直奔火车站。次日,当火车抵达昆明,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妈,我去徒步怒江了。”
爸妈立刻男默女泪。
我有时幻想,若我未来不幸,有这么一个女儿,不知道要打断多少扫帚?扫帚的钱还没有存够,行走却于焉揭幕了。
对于旁人来说,这或许是一个无知无畏的少女、一场荒诞惊险的旅途、一段酒席盛宴的笑侃,对我来说,却受益多年。后来我才明白,人最宝贵的财富不是钱财,不是权位,甚至不是狭义的知识,而是你过去丰富深刻的阅历,和对未来强烈的好奇心与求知欲。
多日省吃俭用地徒步,我深入怒江大峡谷的腹地。怒江在峡谷中跌撞狂奔,两崖则是高黎贡雪山与碧罗雪山。
茫茫中国,从青藏高原第一梯级到云南第二梯级,中间数千海拔的巨大落差,尽体现在滇藏之间的雄浑雪山之间。而怒江、澜沧江、金沙江三江并流,齐刷刷地由北至南切割着庞大的山峦,从第一梯级跌摔而下直至第二梯级,在仅仅数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高密度地形成了三个举世闻名的大峡谷,每一个都深陷、壮绝、苍莽。
面对这样的山川巨流,我已很难用“美”去形容,我早已不敢说它“壮丽”、“绝美”,“美”这样温柔的字眼,已远远道不出怒江大峡谷给人的冲击。我所能想到的词汇,只有“速度”、“力量”、“冲撞”、“切割”,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肃穆的高山,滔滔的江水,远处庄静而宏大的高山瀑布。
炽烈的阳光,纯蓝的高空,呼啸的风声。
当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此间,没有任何人烟的痕迹、没有电、没有手机信号,你与人类社会失去了一切联系,你会明白人类的存在是多么的苍白。这条江已经流淌了千万年,未来还会继续这样流淌千万年,而你在这里,连“过客”都算不上。
苍山、乱流、高空、云朵,天地间什么都有,除了人。我偶然甚至有一丝混乱与错觉:我又为何在这里?这一切是真实还是虚空?我又是否应该滞留此处?
人类评选出来的什么“世界之最”,凡人俗世那些连篇累牍的赞赏,还有领导们那些不痛不痒的题字,怒江若看到,应觉得可笑。
此时此刻,你独处其间,目睹苍山巨流、危崖雪瀑,听得见那惊雷一般的回响,你以为你有闲情雅致“吃着火锅听着歌”?你以为你会拍个照刷个微信,然后附上一句:“真美啊,自然真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