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江南未老，一梦就到了水乡，满塘绿水半城花，烟雨柳斜斜，谁在船上弹唱竹枝调？谁在桥头独坐小轩窗？（文/蛐蛐 图/ 苏州市旅游局）

    吴侬软语，小桥流水，世上若还有桃花源般人家，必在江之以南鱼米之乡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古老小镇，世代衣食无忧于是岁月平和，不必披盔戴甲自然温文尔雅。

    青浦练塘：舟行菰中唱山水

    东方微亮，三里塘上碎银散金一般，晨光闪烁，菰笋萌叶。河边，阜康号酱园“吱吱扭扭”开了乌漆大门，有人荷一担稻秧，脚步轻盈地过了中虹桥；桥畔，几个小镇妇女正在浣衣，抬头望见陌生人，笑得一脸羞涩。

    许多人在上海住了一辈子，练塘都不曾来过，于是错过了一日又一日的塔院晓钟、明湖夕照，错过了一年又一年的九峰列翠、鹤荡渔歌。

    这是个真正的水乡小镇，淀山湖水、太湖水、汾湖水在练塘汇合，然后缓缓流入黄浦江，虽然它离市中心仅半个多小时车程，离著名的朱家角也不过一箭之遥，却因公共交通颇为周折，躲过了汹涌的游人大潮，像被繁华魔都遗忘在西南角，安于一隅，从不重门深锁，兀自继续着上世纪河畔的慢生活。

    练塘不大，隔河相望两条青石板路，一条上塘街，一条下塘街，河上无数斑驳石桥，它们静默无声，却知道所有的故事。三国东吴在此修建了操练水军的河塘，所以得名。练塘自古出稻米，农人耕作或舟行劳顿时候，多引吭高歌自遣，名为“唱山水”，尤其春末插秧季节，弯腰辛苦，起身一展歌喉，疲劳顿消：“正月梅花开到俏，夜游虫眼睛像乌焦……”你唱我和，于田间此起彼伏。

    除了“唱山水”，“匍经”也是练塘人辈辈相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这种久远的医术来源于一本明清出版的《经书》，流传于练塘一带，它只通过按摩手足穴位便能治愈婴幼儿厌食和夜啼，无比神奇。

    早春飞歌，落英缤纷，静美的下塘街95号，砖木结构的两层小楼，沿河起居，临街店面。1919年，小镇陈姓少年在河畔登上东去上海的手摇木船，进入商务印书馆当学徒。九十多年后，他的名字成为练塘最骄傲两个字——陈云。

    这是个真正的水乡小镇，除了不算大的“陈云故居”，这里再没什么声动四乡的建筑，也再没出过什么衣锦还乡的子弟，于是它守住天光古刹，西来挹秀，在一场迟来的春雨中，木门轻掩，青石小巷微微泛着亮，皆因寂寞而美丽。

    苏州甪直：水云之乡桥若虹

    万成恒米行的河埠头，横七竖八停泊着邻近乡村里出来的敞口船，里面装载的是新米，把船身压得很低；早晨的太阳，从黛瓦白墙和宽梁翘脊旁斜射下来，照在木头柜台前。

    一百年又过去了，叶圣陶在《多收了三五斗》里描写的场景没变多少，当地人照样憨厚老实，只是不见了当年的旧毡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