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东中市走过了多少遍，我却怎么也找不到桃花坞的踪迹。于是花五元钱，在桃坞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唐伯虎点秋香》，周星驰和巩俐演的。恍惚，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今，三番五次到苏州，是去听昆曲。（文/姜浩峰 图/元味）

    苏州大学存菊堂，掌声第一次为青春版《牡丹亭》响起。是为青春演员好歌喉，为青春的观众溢多情，在这千年古城南，葑门内，好曲一声声。当然，这样的场面并不多见。大多情况下，昆曲在它的故乡也并不是这般闹热。或者是在观前街小花园的沁兰厅，或者是在苏州昆剧院的本团小剧场，一般是折子戏，核心演员是这几人，核心观众是这几十人。

    苏州：寻找梦中的桃花坞

    昆曲最繁盛的岁月留在了苏州。如今，还能从百花巷的苏州戏曲服装厂依稀看到旧时的繁荣。这个曾经年产戏服达36000件的工厂，有500年历史了。500年前的苏州正是资本主义萌芽的时期，织工织户星罗棋布。500年后，遗存下来的苏州戏曲服装厂受到了顾颉刚教授的啧啧称赞。他说，民国24年戏曲的中心从江南北移到京津，而戏服制作业的中心依然在苏州。这是江南的蚕丝，江南的织染，使得每件戏服都点染了江南的春色。从俞振飞到梅兰芳，无不受惠于此。如今，戏服厂的主要生产车间将要转移到新区，而百花巷内这古老的厂房，将修旧如旧，成为一个旅游项目。如今，服装界正流行中国元素。喜欢漂亮衣服的女孩儿们倒是能增加一个新的去处。

    屡次到苏州听昆曲，却听不到已经失传的《三笑缘》，不知道永远身着明代衣衫的昆曲演员，当年如何演绎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这在当年也算是一出“绯闻时装戏”了吧。和这个故事一样难以找寻的，是苏州市地图上标得明明白白的“唐寅读书处”和唐寅的桃花坞，那梦中的桃花坞，和人面一样不知何处去了。

    南京：几番风雨秦淮月

    第一次徜徉在秦淮河边，是1998年。吾生也晚，那时的秦淮已非六朝古都的旧时模样。曾经，李香君在河边一座小楼上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而我怎么可能寻到小楼的踪迹呢？香君的丈夫侯方域供职的南明小朝廷早已无处寻觅，之后又经历了多少次改朝换代，直到虎踞龙蟠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没找见秦淮旧踪，于是我来到朝天宫。曾经的江宁府学，如今是江苏省昆剧院。每逢周末，这里能容纳200人的兰苑剧场就会爆满，《惊梦》、《夜奔》、《哭像》……一场场折子戏，一幕幕悲喜剧。朝天宫由明太祖朱元璋命名，是明代文武百官演习朝拜礼仪的所在。这个推翻了蒙元王朝的农民起义军头领，为了恢复中断长达近一个世纪的汉统，于洪武三年重开科举。这个开国皇帝也注重文艺的教化功能。据说，朱元璋曾经召见过一个百岁老寿星——周寿谊，在召见的时候，他对老寿星说：“闻昆山腔甚佳，尔亦能讴否？”这个出生在南宋末年经历三朝的老人还真的讴歌一曲给新皇帝听。这时朱元璋所提到的昆山腔，就是后来魏良辅潜心钻研所得昆曲的前身。朱元璋是因为入主南京后，看了菜根道人高明所著的《琵琶记》演出，觉得能够教化民众，才问起老先生昆山腔的事情。《琵琶记》讲述了一个“留守女士”侍奉公婆养老送终后，怀抱琵琶行乞上京，与赴京应试的丈夫相会的故事。故事的结尾当然是大团圆，已经状元及第的丈夫和他新婚的妻子还有那位“留守女士”赵五娘，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从厚重的历史深处走出来的南京城，不知是否真的演绎过这般分辨不出是悲是喜的荒唐故事。当冬日里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漏窗，已经是午后了。在一个时而飘着微雨的阴天，我来到甘家大院。没有太多的色彩，那一进又一进的老宅，仿佛永远处于历史的深处。仿佛依然在聆听甘贡三和吴梅的对话。而历史是否早翻过了那一页呢？如今，每逢周六，甘家大院又会响起笙歌管笛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