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郑林敏

    在新西兰整整15个月的日子里，我做了很多工作，也去了很多地方，最让我怀念和无法割舍的，是我换宿的那些日子以及和当地人一起生活的时光。那是一种原生态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场远离网络讯号，回归最原始的需求，回归用纸笔记录的纯粹。每日接触新鲜的空气，大面积的绿化、宽阔的草场和最自然的环境，整个人都是瑜伽课程里提到的平和安详的状态。

    热闹的农场生活

    第一个换宿的农场在北岛东部的海边小镇Whakatane，我的工作是每天傍晚协助农民Kane挤牛奶。当我得知这个工作事项的时候，脑袋里马上浮现出小时候奶奶用手给母羊挤奶的情景，心想，这农场400多头牛，挤完得手残吧。

    带着这个疑问我兴冲冲地坐在Kane的摩托车后面向牛群进发。

    进到挤牛奶的区域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机械化的挤奶工具排成一排，都经过科学的设计，能最高效地在两小时内完成挤奶的任务。

    大概步骤是，赶牛—把牛关到固定区域—排队挤奶—挤完用喷雾消毒奶头—排队出去—牛自由活动—清洗牛便便。农场的牛都训练有素，我们开着摩托车一出现，它们就知道要去放奶了，慢悠悠地走去挤奶区，排队进来，屁股对着机器，消毒完铁门一开，就自动出去。

    也有一些比较敏感的牛，见到我这个陌生人就各种慌张，在挤奶区域横冲直撞，想法儿躲避，直到Kane出来喝止才乖乖站好；每头母牛都有编号，放奶不顺的母牛奶头会用红色颜料做标记，遇到这种牛我就得向Kane报告，需要使用特殊工具的辅助。

    牛们很随意，由于它们的随性，我被喷到很多次，有时甚至溅到脸上，温温的，臭味中带着一股奶香……

    说来这个工作不难，但因为牛的奶头不能一直挂着机器，我们动作就要很快，要敏锐地观察，见好了就得麻利卸掉机器，立马消毒，一趟下来也非常累。最后还要把地上的牛便便全部冲掉。那场面非常壮观，眼见着便便跟水一起飞舞，还时不时有几道彩虹出现，光彩四射，绚丽璀璨……

    每次挤完奶都是夕阳西下的时刻，那时候光线最柔和，宽阔的农场让人觉得放松，好像回到了农耕时代，内心都是原始最简单的满足。

    主人Paul是个害羞的中年男子，一个人住，继承父母的农场，工作非常努力，坚持每天凌晨4点起来挤牛奶，傍晚就交给Kane来做。基本没什么娱乐，晚上吃完饭我们一起聊天，我说了一些中国的事，说我们活得很辛苦，有太多的负担和标准。他说他很幸运，生在这里，拥有一个农场，父母对他的唯一期望就是要过得快乐。

    他带我去参加朋友的Party，跟他们介绍说我是捡来的小朋友，我受到了热情的欢迎和招待，收获了有生以来最深刻的信任和温暖。最后一天，他让我坐在大铲车的铲子里，带我逛了一圈农场，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我贪婪地呼吸着这里新鲜清新的空气，心里是满满当当要溢出来的感动，忍住了多次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对这一切表达了深深的感恩。Paul在我的旅行笔记本上手写了一段话，他说之于我，生命的意义就是要让过得自己快乐，你要学会这个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