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族是马背民族。锡林郭勒大草原是世界上最好的草原之一。这里出产世界上著名的乌珠穆沁白马——在十三世纪曾经是成吉思汗的战马。我在这片草原上成长,自幼跟随父亲牧马为生。多年之后,我对马有了更多的研究,也有了更多的情感。
●文/ 芒来 ●图/ 图萌 内蒙古博物院
在蒙古族人民的心目中,马是生灵中的精灵、贵族中的贵族;在绿色的草原上、蓝色的天空下,是天神派来的守护神。蒙古族的马文化源远流长,从牧民的祖先崇拜天马、以马作为图腾开始,其在不同的时期,以相同的载体,不同的形式存在和传承至今。
马是大草原的灵魂
站在高原,极目远望,天野相接之际,奔腾的骏马滚滚而来。大自然这位伟大的艺术家,沉积万年造就了这巧夺天工的塞外全景图,而马儿是这件抽象艺术品的“眼睛”,是这具象草原的鲜活灵魂和守护神。
蒙古高原戈壁的安琪马化石,说明距今1000多万年前,马这种动物已经在这无垠的草原上繁衍生息了,因而被生物学界命名为蒙古马。蒙古马被牧民誉为“生灵中的精灵”,动物(家畜)中的贵族,是蒙古高原大草原独一无二的存在。其体形矮小、速度和越障碍能力等方面远远不如西方发达国家的高头大洋马,更没有英国纯血马的高贵气质,又不似俄罗斯卡巴金马的修长骏美,但在马遗传资源中是一个极为宝贵的基因库,是牧民的“义畜”。蒙古马头大颈短,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是世界上忍耐力、抗旱、抗寒能力最强的马种之一,蒙古马可以长距离不停地奔跑,在蒙古族传统的长距离耐力赛中,三五十公里乃至一百公里从起点到终点一口气跑下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肺出血等耐力不良现象。面对大草原的风霜雪雨,蒙古马没有失去雄悍的马性,能抵御西伯利亚暴雪,能扬蹄踢碎狐狼的脑袋。蒙古马对生存环境和饲草料的要求也是最低的,在狐狼出没的草原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餐露宿,能忍受夏日的酷暑和冬季零下40度以上的严寒;无论是在亚洲的高寒荒漠草原,还是在欧洲平原,随处可以找到蒙古马的踪影。千万年前,其貌不扬的蒙古马就是凭其抗严寒、耐粗饲,抗病力、持久力及适应性强等优良特性,征服了年降雨量少于400毫米、气候寒冷干燥的蒙古高原。
蒙古高原没有大河流域肥沃的土壤、适宜的气候和方便的灌溉,有的只是极低的降雨量和寒冷干燥的气候。长期生活在这里的广大牧民们,以畜牧业为主的生产生活方式,使他们别无选择,一个民族的生活方式决定其生产方式。在没有机械化、自动化的冷兵器时代,马与生产生活工具的结合,是蒙古族社会生产力水平的重要标志,蒙古马成为蒙古人的标志性的生产工具。同时,蒙古马也是蒙古人出行的最佳坐骑,一生助其左右,才使蒙古族人民突破蒙古高原的限制,开拓了新的地域,建立了蒙古大帝国。
马背上的民族
马与蒙古族先民有着古老的情缘。蒙古民族自古以来以游牧为主,逐水草而居,在马背上行走。在很久以前,由于北方寒冷干燥的恶劣气候,加之成群的狐狼,这里的游牧民族生活异常艰辛。这时,远古的游牧先民虽然还未开始驯养马匹,但已经崇拜羡慕马的速度和力量,而且根据其崇拜的骏马臆造了一种神奇的动物形象——天马。在蒙古人心目中,天马是具有尊贵显荣、能力非凡、利他为善、富有感情的神物,是天神,是苍天派来的使者,肩负着人类与苍天之间沟通心灵的使命,实质上是蒙古族人民的追求与愿望的具象与幻化。或许蒙古人对马漫长的历史性挚爱的深情亦是始于这最初的崇拜。
我们虽已无从考证马什么时候开始载着蒙古族牧民奔跑于广袤无垠的蒙古高原的大草原,但从蒙古族牧民有记忆的时候起,在蒙古人那些创世纪的传说中,他们就已经在马背上了。蒙古人与马相伴一生,无论童叟均以马代步,从行走的工具,到战争中的坐骑,任何牲畜都无法代替。这样的万年相依,创造了无数个属于他们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