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谢湘南（著名诗人）

    我能抓住的，或许只是柏林在某个特定时空里的颗粒与像素。

    比如说，柏林中央火车站就是一个粗大的颗粒，博物馆岛是几个颗粒的组合，

    而柏林墙是散落在城中的像素，

    犹太人曾经的聚居区更是一些像素的叠加，

    它们让历史在天空的蔚蓝下时而清晰，时而斑驳。

    柏林有点脏，一踏入中央火车站，就给我一种进入大都市的感觉。与游客如织的布拉格不一样，它是一座非典型的旅游城市，生活气息浓郁。从日常生活的角度，我喜欢柏林更甚于布拉格，它能给我一种居家过日子的氛围，虽然我很清楚，我只不过是一个游客。虽然我只在这里，呆了5天，偌大的城市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但我在这里闲逛，看到它艺术的样子，它文化的长相，就觉得亲切。身体虽然疲累，但总是想多走几条街巷，多看几个场所，恨不得将一个立体的、完整的、艺术的柏林揽在怀里，印在心里，然而这只是痴心妄想。我能抓住的，或许只是柏林在某个特定时空里的颗粒与像素。比如说，柏林中央火车站就是一个粗大的颗粒，博物馆岛是几个颗粒的组合，而柏林墙是散落在城中的像素，犹太人曾经的聚居区更是一些像素的叠加，它们让历史在天空的蔚蓝下时而清晰，时而斑驳。

    柏林中央火车站与波茨坦广场

    ——现代性的两张面孔

    当我从柏林中央火车站抽离一个月之后，我试图找一个文学性的词语来描述它，但总是不得要领。这个可能是柏林人流最大最密集的场所，给我的第一观感是爽朗，有着现代建筑结构的清晰脉络。它阶梯状的内部层级，不停歇的电梯形成的人群的波浪，有着可供静心观赏的流动性，假如真的有闲暇应该在这车站的内部选定一个位置坐下来观察行人，而不是匆匆走过。

    毫无疑问，柏林中央火车站有着饱满的文学性，是一座散发着魅惑的建筑，这一敞开的、规整的、层次丰富的场所，是柏林现代性的精神写照。我觉得它就是本雅明拱廊计划的隔时空延伸与物理再现。它高阔的穹顶，玻璃钢的身体形成的光影效果，加之在耳畔交织的陌生语言与各种声响，给人一种迷离与梦幻感。

    从高空俯看，它像施普雷河边生长的一株草（外观像汉字的“草字头”），有着摇曳影姿。进进出出的列车给它带来活力。它的站台像一把巨大梳子的梳齿，密集排列着，时刻迎接着抵达的旅人，也将一辆辆列车弹射出去。这种循环往复，形成了一个现代都市繁闹的间奏。

    问讯处、自动售票机、行李寄存室、超市、各种看上去不合口味的食物、站在星巴克门口蹭WiFi的年轻人、站台上有着穿透力的阳光……这些在眼前晃动的影像，汇集成初到柏林的兴奋与惆怅。有必要说说行李寄存处。当你选定一个空柜子，把行李放进去，关上箱门，投币（按时收费，大箱子存放24小时6欧元），拔出钥匙，当你完成这些动作，你似乎与这个城市发生了某种关联，你有一个秘密保存在这里。行李寄存处成排成排的柜子不知藏着多少路途上的秘密，我始终觉得，行李寄存处是车站最神秘的地方。在柏林中央火车站这一欧洲最大的火车站，我目睹了这神秘空间的瞬时性空旷。

    柏林中央火车站落成于2006年，与柏林当下的时尚地标波茨坦广场一样，是东西德合并后的产物，它们以自身的落成参与并见证了德国统一后的发展与新建筑的飙升。